时间是最漫长的毒药

去年年底刚回国的时候,我的发小田恬约我吃了一顿饭。距离上一次碰面又过去了六年,本来是有点事需要改日再约,后来想想还是要去。田恬说再过半年要办婚礼了,邀请我去参加,我说好。

我跟田恬,老谭从小一起长大,我们都在同一个幼儿园,又在同一个市实验小学,之后又都在立达中学。由于家住的很近,我们从小就会呆在一起玩,家长之间的关系也很近。

我的奶奶当时是语文老师,周末经常带我们写作文。我们写完作文,就会跑到老谭家里打电脑。当时我们经常玩一款教过山车大亨的游戏,老谭的爸爸妈妈会给我们炸串吃。印象里我特别喜欢吃他们做的里脊肉。田恬的父母记忆里似乎是医生,她的爸爸也特别有趣,偶尔和我们开玩笑也会让我们哈哈大笑。

小学那段时间是记忆里我很快乐的一段时间,当时爷爷的身体还很好,家里的条件也都很不错。我们每天上学,周末一起玩,感觉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。

我们一起度过了小学,到了初中分了班,我们的接触就慢慢少了。再到了高中就更少了。老谭和田恬的成绩很好,去了当时苏州最好的苏高中,而我当时成绩并不理想,兜兜转转下去了苏州十中。

匆匆度过高中,我们跟老谭离开了苏州,田恬留在了苏州大学。从那以后,我们就很少见了,就连微信都很少联系。从前我觉得分别很可怕,但是实际上真正的离别在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。

有人说:选择了一座城市,就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。我们沿着各自的生活往前走,而这条路上并没有太多与老友的交汇点。

19年的时候,我回了一次国,跟老谭和田恬碰了一次头。我们不咸不淡的交流着近况,当时我应该还在读大三,而他们俩正在准备赴美留学的事。在那之后就是疫情,不知不觉间,又过去了五年。老谭留在了美国大厂做后端,田恬在上海做募投,而我辗转多年又回到苏州。

田恬跟我碰杯说,也只有这个机会才能让大家聚在一起。老谭这次在美国上班没有办法过来,但是他留下了祝福的视频。

惊喜的是又遇到了老谭的爸妈,也见到了田恬的爸妈。他们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样,几乎没有改变。谭叔叔热情的招呼我,和我合影加微信。他说差点没认出我来,我说叔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。我们絮絮叨叨聊了很久,聊到小时候小朋友之间的事,又聊到疫情和现在。他说现在国内大环境不好,建议我多考虑考虑外面的机会。我说我很想念当时炸的里脊肉,叔叔哈哈说,当时就喜欢给我们这群小孩子炸东西吃。

婚礼上,司仪祝福下,田恬和她的新郎肩并肩站在一起,大家纷纷站起来鼓掌,我也一样。此时距离我们刚认识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。我的爷爷在十年前就生病卧床不起,原先的房子也早已闲置多年,积满了灰尘和杂物。随着家里逐渐衰败,我越来越少的向外倾诉,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。而在熙熙攘攘的婚礼现场,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鼻子的酸意。

那来自透过铺满灰尘的漫长二十年岁月,稚嫩儿童传来的悠悠目光。

我举起酒杯,敬田恬,敬老谭,敬自己,也敬岁月。

2024/6/10 于苏州